御史应道:“在路上了,估计三天之内可到咸阳。” “传令押送军士,为他去枷,好生款待。” 御史拱手:“遵命!” 商鞅朝外喊道:“来人!” 冷向趋入,拱手:“君上?” “问过御医否?” “问过了,御医不肯说。”冷向从袖中摸出一方丝巾,压低声,“这是宫人从复兴殿里偷偷捡出来的!” 商鞅接过,展开,是一团浓浓的血痰。 商鞅凝视丝巾良久,吸一口长气。 三日之后,商鞅赴上大夫府求见景监。 景监抱病不出。 府中家宰拱手道:“禀报商君,主公近日身体欠安,卧病在榻,医师吩咐静养,实在抱歉了!” “呵呵呵,他的这个病我晓得。这儿有个药方,请您转呈景大人,不定对症呢!”商鞅从袖中摸出一物,递给家宰,起身走了。 家宰来到内厅,禀报景监道:“这是商君送给主公的,说是个药方!”说着,呈上商君所给之物。 景监拆开,里面是他给秦公的辞呈并他写给景翠的密信。 景监长吸一口气,缓缓吐出。 外面一阵脚步声急,已被放回来的家臣惶惶走进,“扑通”跪地,颤声道:“主公”号啕大哭。 景监缓缓道:“你受苦了。”转对家宰,“带他洗漱,用餐,将养几日吧。” 自那日静坐修道之后,童子带领四人天天到这林子里,换着花样打坐,一日仅吃一顿饱饭。四人入林时,玉蝉儿也没闲着,或在草堂,或在溪边,或在洞中,或独坐,或与先生对坐。 孙宾最先忘了时间,然后是苏秦,庞涓则从来不记,唯有张仪细致,每天回来,就要拿起一块白色的化石在榻边的墙上画上一道,到第一十二天时完成一个品字。先生许以三月为期,小顺儿不在了,他必须自己记下。 然而,待他的第七个品字还剩最后一道时,许是太累了,许是全忘了,他一到榻上倒头就睡,之后再没拿起化石。 两个多月下来,四人壮实的身子皆瘦一圈,远望上去,竟也显出一些儿仙风道骨了。至于静坐的功夫,四人也都磨炼出来,虽说做不到心静如镜,却也能如石头一般端坐一日,处乱不惊。 又是一日晨起,太阳初升,苏秦四人随童子走进林中。四人一如往常,进林之后二话不说,径直走到自己的地方,正襟坐下,各入冥思。 童子却没坐下,而是斜靠在树干上,眯缝着两眼扫他们一眼,缓缓说道:“诸位师弟!” 听到声音,四人各自睁眼,看向童子。 童子目光依次扫过四人:“这些日来,诸位静坐,感觉如何?” 冷不丁遭此一问,四人面面相觑。 童子看向庞涓:“庞涓?” 庞涓略想一下,张口说道:“回禀师兄,在下已能做到纹丝不动!” “嗯”童子点头认可,话锋一转,“然而,你的心一直在动。” “嘿嘿,”庞涓叹服,“师兄说得是,总是想入非非。” 童子转向张仪:“张仪?” 张仪几乎是脱口而出:“仪能做到心如止水!” 童子微微一笑:“总有风抚,时而惊涛,时而涟漪。” 张仪竖拇指:“张仪服了!” 童子将目光移向苏秦:“苏秦?” 苏秦低头:“我总总是想想事情!” “甚好,”童子重重点头,一本正经道,“证实你还活着!”最后看向孙宾,“孙宾?” 孙宾淡淡道:“有时觉得沉沉欲睡。” “做梦吗?” 孙宾凝眉,若有所思:“似梦非梦。” 童子竖拇指:“厉害,你已接近止水了!” 孙宾木讷地笑了。 童子看看天,给他们个笑:“诸位师弟,今朝天气不错嗬!” 庞涓脱下一件衣服,抱怨道:“怪道热呢,我这先脱一件,免得午时难过!” 张仪扫庞涓一眼,抖抖自己的衣服,一脸得意:“晨起咱家就晓得了,这不,比昨日少穿两件呢!” 早已习惯这对活宝的斗嘴,童子没睬他们,顾自说道:“本师兄夜观天象,未来三日天气回暖,也许会是小动物们入冬前的最后进餐时间,诸位莫让它们失望哟!”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罐。 四人皆怔。 童子夸张地晃动罐子。 四人齐看过来。 童子打开封塞,伸手入罐,抓出蜂蜜,走到四人跟前,分别抹在四人的脚脖、手腕、脖颈、腿、胳膊、后背和耳后。 时值深秋,正是蝼蚁、蜜蜂等小动物觅食、收藏食物的最后日子,有这些蜂蜜在此,后果可想而知。 四人无不惊惧。 童子扫四人一眼,郑重说道:“诸位师弟,你等今天若是仍能纹丝不动,仍能心如止水,仍能想事情,仍能沉沉欲睡,本师兄就恭贺你们!” 张仪脸色变了:“师兄,这蝼蚁若来,岂不将我们活活吞了!” “蝼蚁倒不可惧,”庞涓一脸担心,“前几日在下听到有大黄蜂在嗡嗡飞呢!” 童子白他一眼:“本师兄好像记得有人说过,即使利刃抵喉,也不擅动分毫,不过几只黄蜂,这就惧怕不成?” 庞涓脸上涨红:“谁人怕了?不过来句玩笑话嘛!” “不怕就好!”童子朗声说道,“记住,只要心平如镜,纹丝不动,莫说是大黄蜂m.dd-NENg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