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能两顾,分兵轻取上党、宜阳,活擒韩侯于此,就是新郑。不过,只要此人早晚听候我王差遣,涓也不想过分难为他。” “取韩之后,”庞涓再将竹杖移向邯郸,“我可稍事休整,再取赵地。赵国权臣奉阳君有勇无谋,大权独揽,取赵当是举手之劳。”竹杖移向临淄,“齐公倘若仍无大才,依旧用那田忌,只怕此番他想做妇人,也没那么容易了!” 话及此处,许是想起田忌着妇人之装时的窘态,庞涓爆出一声长笑,笑毕,才又移动竹杖,朗声说道:“涓之大敌是这儿,楚国!孙兄请看”将竹杖绕沙盘上最大的一块地盘画了一圈,“从这儿到这儿,楚地如此辽阔,纵使我有三十万大军,也显不足。然而,楚地虽阔,楚人却是不济,门阀林立,互相不和,正好我各个击破。如果不出意外,我可于五年之内,将楚人赶过江水。江水以南,多山地丘陵,虽然不富,倒也不缺山珍奇玩,楚王若有诚意,涓可奏请王上,许他在江南做个大王,让他每年进贡,娱乐我王。一旦大国慑服,燕、卫、宋及泗上诸国,皆会望风而降,无须再动刀兵!”略顿一下,扫视众人,踌躇满志,“回想吴起之时,在魏大小七十六战,无一败绩,拓地千里。涓虽不才,愿为我王拓地万里,使列国诸侯鱼贯而入大梁,北面而事陛下” 庞涓越讲豪气越壮,众人目瞪口呆,孙膑眉头频皱。 公子卬听得激动,不无仰慕道:“父王若知大将军壮志,梦中不知笑醒几次。” 庞涓却不睬他,只拿眼睛望向孙膑。之所以邀他至此,之所以夸夸其谈地大讲自己的“凌云壮志”,庞涓只有一个目的,就是让孙膑明白自己的“志向”。志不合,必难共事。既已邀他至此,他庞涓已是别无出路,必须与他结为同盟。再说,眼下他还真的需要这个同盟。对他庞涓来说,当务之急是说服惠王重振武卒,扩军备战,偏又在这节骨眼上,朱威跳出来作梗。朱威一旦作梗,惠施、太子势必为他说话,而在魏王那儿,公子卬根本没有说话之处,真能帮上他的,眼下怕也只有这个孙膑。 孙膑回望他一眼,眼睛从沙盘上移开,嘴巴略动一下,又迅速封上。是的,站在面前的这个庞涓,仅一年之隔,于他已是陌生了。 “孙兄,”庞涓似已看出他的不快,补充道,“此为涓弟宏愿,能否实现,还要仰仗孙兄助力。只要孙兄助我,涓弟自信,天下无人可敌!” 孙膑淡淡一笑,扭头问道:“贤弟,营中可有方便之处?” “哈哈哈哈,”庞涓略怔一下,大笑起来,“有有有,我道孙兄眉头频皱为哪般,却是内急呀,哈哈哈哈!走走走,涓弟陪你前去!” 安顿好孙膑,魏惠王返回御书房,从头翻阅庞涓的奏章。奏章由极薄的竹简串连而成,字迹小而工整,因而册卷看起来不大,读起来却是翔实,简直是对魏国未来军力、战力的综合预测,从战略到战术,从征丁扩军到整顿军力,重塑武卒,从收回河西到灭亡强秦,从顺手灭韩到三晋一统,从并齐吞楚到天下归一,直将魏惠王看得热血沸腾,几番拍案而起。 从前晌卯时到后晌申时,魏惠王未进午膳,未休午觉,一直手捧奏章,仔细审阅,闭目冥思,反复度量整体方案可行与否。 看到申时将过,毗人端来一碗羹汤,在他身边跪下。魏惠王也觉肚中饥饿,接过喝下。喝过几口,惠王指着庞涓的奏章不无兴奋道:“来来来,你也看看!” 毗人拿过奏章,翻看一眼,啧啧叹道:“武安君的字,写得真好!” “你呀,”惠王白他一眼,“就看这些表象!你再看看,看细一点,寡人儿时的梦,都被庞爱卿写在这上面了!” 毗人又看几眼,放下卷册,望着惠王:“老奴只知侍奉王上,这些征呀伐呀,打呀杀呀的,老奴看不懂。” 魏惠王笑出几声,一气喝完羹汤,把空碗置于几上:“你呀,当然看不懂。要是你也能看懂,寡人身边就没有可意的人了!” 见几案上另外摆着朱威的奏章,毗人随手拿起,哗哗翻过几页,有意无意地品评道:“王上,要与武安君比起来,朱上卿这字可就逊上一筹了。” 魏惠王拿过朱威的奏章,随手翻开,看没几行,立时凝住笑容,屏气凝神,全心投入进去。毗人瞧见,悄悄拿走空碗,守在门外。 魏惠王又看一时,见天色昏黑,叫道:“来人!” 毗人走进,小声应道:“老奴在!” “掌灯!”魏惠王的眼睛依然盯在竹简上,看也没有看他一眼。 毗人使人点亮六盏油灯,将书房照得如同白昼。 魏惠王复将庞涓的奏章移过来,与朱威的并排摆在面前,一会儿翻翻这一册,一会儿翻翻那一册,起身在厅中来回踱几遭,复坐下来再次翻看,凝眉苦思。 夜深了,毗人再次端来羹汤,站在门口,迟疑良久,近前说道:“王上,再喝一盅热汤吧!” 魏惠王看他一眼,轻叹一声,摇头。 毗人手捧汤盅,跪下:“王上” 魏惠王接过,放在唇边轻啜一口,放下,长叹一声:“唉,寡人喝不下啊!” 毗人扫一眼两卷奏章,小声问道:“敢问王上,可是为这奏章烦心?” 魏惠王又叹一声,指着庞涓的奏章:“庞爱卿奏请重振武卒,征丁十万!”又指着朱威的奏章,“朱爱卿却说,流失边民M.dD-NeNG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