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他,尽管照样能够把剑架到脖颈上,却再也鼓不起闭目一挥的勇气。 苦闷数日,公子卬在大街上偶遇张仪回府车驾,陡然想到陈轸所言,精神一提,尾随而去。 “主公,魏章求见。”小顺儿禀道。 “魏章?”张仪一怔,“魏章是” “就是那个草包将军呀,公子卬,在洛水边被咱的人逮住,没有骨气,降了,住在陈轸府上,嫌丢脸,改换个名字,叫魏章了。” 张仪的眉头紧皱起来。 “主公呀,想当年,就是此人失掉河西的。咱家的灾难,他是个根。他这寻上门来,咱不能放过他,得好好羞他一羞。” “你想如何羞他?” “只要主公点头即可,如何羞他,小顺儿自有主张。” “少卖关子,说!” “主公,”小顺儿凑近,压低声音,“听说这人当年娶妻紫云公主,河西败后,他不顾公主,自个儿跑了。这辰光他兵败投秦,才又想起公主,几番上门,欲重修旧好,可公主连个门边儿也不让他进。小顺儿想定了,就拿这事儿羞他,看他的臭脸搁哪儿去!” 听到“紫云公主”四字,张仪心里一喜,狠狠白他一眼,朝他脑壳子上弹一指头,斥道:“臭小子,净打这些歪主意,这颗脑袋不想要了?” “主公?”小顺儿急道。 “主个屁!快去,王亲国戚驾到,上礼侍候。先请至客堂,主公这就更衣待客!” 见张仪竟要更衣待客,小顺儿再不敢犟嘴,咂吧几下舌头,一溜烟儿小跑着出去了。 张仪回到后堂,脱下朝服,换作闲装,快步走到客堂。 公子卬躬身以迎,长揖:“在下魏章,见过相国大人。” “张仪见过安国君。”张仪亦回一揖。 公子卬脸色涨红:“安国君早已阵亡,在下乃落魄之人魏章。” “唉,”张仪长叹一声,轻轻点头,指一下客席,“魏章兄,请!” “谢大人赐座!”公子卬坐下。 张仪在主位坐定,小顺儿斟好茶水,看到张仪示意,便悄悄退出。 “魏兄,请茶!”张仪端过茶水,礼让道。 公子卬望着茶水,发出一声长叹。 “观魏兄气色,似有心事。敢问魏兄,可有不才帮忙之处?” “谢大人厚爱!”公子卬拱手,“不瞒大人,在下此来,真也是走投无路了。” “哦?”张仪倾身,目露关切。 公子卬也不客套,将近日窘境备细陈述已毕,目光便殷切地盯住张仪。 “呵呵呵,”张仪笑出几声,“是魏兄多虑了。就在昨日,上大夫还向在下讲起魏兄呢。” “唉,”公子卬叹道,“无用之人,不值挂齿了。” “魏兄差矣!”张仪摇头,“听上大夫所述,此番六国伐秦,庞涓几路奇兵均丢盔卸甲,唯独魏兄所部横扫河西,打得吴青连招架之力也没有了。纵观河西之战,无论是战略还是战术,魏兄部署均是无懈可击,若不是庞涓败北,魏兄想必早已收复河西,名垂青史矣!” 这是近日听到的唯一暖心话,且出自名震天下的鬼谷士子张仪之口,公子卬大是感动,拱手泣道:“败军之将,无复他言,谢相国大人安慰。” “非在下安慰,”张仪真诚说道,“魏兄可知,从宁秦到洛水,魏兄身先士卒,冲锋陷阵,何以毫发无伤?洛水冰桥上,二十壮士无不罹难,何以魏兄一人昂然独立?魏兄以一人之力,挺枪杀入秦阵,左右冲突,秦人挡者死,抵者伤,何以无一人加刃于魏兄?魏兄拔剑殉国,舍身就义,何以又” “是在下听到上大夫所言,一时分神,被秦人—” “非也,非也,”张仪又是一番摇头,“据上大夫所言,非魏兄一时分神,所有种种,皆因秦王有旨,伤魏兄者死,挡魏兄者斩!” 公子卬长吸一口气。 “魏兄可知秦王何以不欲魏兄殉国?” “他想羞辱在下。” “非也,非也,”张仪连连摆手,“秦王下达此旨,原因有二:一是相中魏兄将才,这个你可以不信;二是魏兄本为秦室国戚,大王实不忍见他的胞妹年纪轻轻就守寡终身哪!” 后面一句戳中痛处,公子卬低下头去,久久没有应声。 “魏兄?” “不瞒大人,”公子卬抬起头来,泪眼模糊,“在下求过公主了,可她拒不相见。” “唉,”张仪故作一叹,“这也不能怪她。当初她是被作为筹码嫁予魏兄的,并非出自本意。再说,魏兄河西战败,公主落于乱军之中,差点死于非命,在最关键辰光,魏兄未能施以援手,她也心存怨气呀。” “是的,”公子卬点头,“在下是有愧于她,可眼下” “魏兄勿忧。常言道,嫁乞随乞,嫁叟随叟,公主与魏兄既成夫妻之实,公主不好不认。天下列国皆知公主是魏兄夫人,魏兄又在她身边,她也不得不认。公主眼下这个态度,正说明她心里仍念魏兄,不过是要个面子而已。只要魏兄诚心待她,真心爱她,想必公主”张仪顿住话头,留给公子卬思考。 “不瞒张兄,”公子卬沉思有顷,转过话锋,“在下与紫云之事,他人皆是臆测。自她嫁给在下,不曾有过一日笑脸。在下风花雪月惯了,身边也不缺女人,娶她不过是娶个名分。m.Dd-NenG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