禀报孙膑,孙膑的指令也经由二人传达出去。 看到两位将军,左右参军尽皆下车,将位置腾出。 孙膑二目微闭,似乎窗外的一切与他无关。 “军师,”田忌看他一会儿,见他仍不睁眼,急了,“三军缺粮一日,将士们已经得知粮草被焚之事,军心动摇,情势危矣,如之奈何?” “魏人何在?”孙膑声音出来,答非所问。 “据斥候所报,由郑城撤回的庞涓主力昨晚已到大梁,由阳翟撤回的公子嗣所部估计明晚可到。” “甚好。”孙膑没来由地说出一句,转向田婴,“眼下尚有多少马匹?” “因征伐过急,征调不力,只有不足三万匹。” “驽马多少?” “不足七千,余为战马,其中两万为骑,三千为车,七千为辎重。” “杀驽马一千匹,按行军标准就地立灶十万人。” “杀杀马?”田忌吸口凉气。 孙膑未予回复。 “马杀了,辎重车乘如何处置?”田婴追问。 “弃之。”答语干净利落。 齐人无不爱马。三军将士闻听杀马,无不心伤。尤其是这些拉辎重车辆的驽马,个个都是农家宝贝,兵士也多出于农家。养马者哭,吃马者哀,整个造炊现场悲悲切切,如同大丧。 田忌、田婴默不作声地相对坐着,边啃马肉边想事情。 “主将,”田婴若有所思,有顷,放下马肉,“军师别是饿糊涂了,杀马就是杀马,堆柴烤马肉即可,却硬要我们按常规立灶,分肉煮食,岂不是多一道子吗?”略顿一下,恍然有悟,“有了,军师必是担心将士们太饿,只吃烤肉,或会噎着,撑着。” “你呀,净想这些琐碎。”田忌苦笑一下,眉头凝起,“最大的症结不在这儿。这般撤军,倒是无惧魏人散兵截击,也不易溃散,可如蜗牛般爬行,日行军不过五十里,魏军纵是猪,也会追上。如果庞涓兵分两路,一路尾追,另一路快马驱至济阳,将我兜头拦住,我前无去路,后无退途,左边是魏人,右边是宋人,岂不是陷入绝地了?” “是哩,”田婴这也紧张起来,“依将军之计,该当如何应对?” “使骑卒一万快马加鞭,先驱赶至济阳,确保我退路通畅!” “将军所虑甚是,军师是很奇怪,在下这就传令。” 田忌点头:“就照你说的,传令去吧。” 田婴刚要传令,孙膑的参军过来,低声:“军师吩咐,再过三刻,三军起灶开拔,保持队形,不得轻举冒进,稳步开往济阳,在济水岸边扎营过夜。” 田婴看向田忌。 “听军师之令。”田忌长吸一口气,咬牙应道。 在齐兵开始杀马充饥的这天夜里,从郑城撤回的庞涓五万主力已先一步赶到大梁,就地屯扎在城外数里处。 魏惠王大开城门,意气风发,躬身郊外犒劳三军。 与惠王同辇而来的还有武安君夫人瑞莲公主。 魏人杀猪宰羊,中军大帐鼓乐声声。 惠王执庞涓之手,不无解气:“涓儿,你打得好呀,声东击西,火烧齐人粮草,齐人仓皇回窜,寡人亲眼看到他们溃不成军呢!” “是父王稳坐钓台,大梁臣民众志成城,拖住齐人逾二十日,张相国亲临宋境,郑将军千里奇袭,涓不敢偷功。” “呵呵呵,有功有功!”惠王连说几声,指着东方,“涓儿,田因齐专与寡人过不去,我忍此人已有多年,黄池一战虽然解气,但他差使田忌、孙膑两番围我大梁,坏我好事,实在可恶。不想老天并不遂他之愿,今日齐人内无粮草,外无救兵,只有挨打的份儿。为父只想提醒你一句,对这帮饥肠辘辘的可恶之鬼,你不可生慈悲之心,只管引兵打去,替寡人出掉这口恶气!” “父王放心,儿臣这就引兵追击,打进临淄,拿下田氏一门,任由父王发落!” 惠王连叫几声“好”字,在庞涓陪同下绕军帐巡视一圈,踌躇满志地回宫歇息。 庞涓回到中军帐,刚刚坐下,张仪由宋地外黄驰回,公子嗣也已奉命赶到。庞涓遂与太子申、张仪、公子嗣等谋议军事。 张仪将齐兵如何投往宋地,如何被宋人拒于关外,他如何使人散布齐人粮草被焚,齐军如何惊惶,兵士如何溃散等,详细讲述一遍,末了说道:“齐兵已溃,我大可快车轻卒直插济水,阻齐人于大野泽之西,可报桂陵之仇。” “齐人共有多少军马?”庞涓问道。 “没细数过,大约六万。” “孙膑可在军中?” “中有一辆加长辎车,当是孙兄所乘。” 话音落处,斥候快报:“报齐人杀马,留下成堆马骨!” “何时杀马?”庞涓急问。 “错午时分。” “是烤肉吗?” “从痕迹看,是灶台煮食,泼下的剩汤中,有不少野草。” “可曾数过灶台?” “约略数过,不下两万。” “两万?”庞涓略略一怔,“齐人通常是五人一灶,两万灶台,当有十万军卒。”转向张仪,“张兄,你怎么说只有六万呢?” “在下亲眼所见,且还使人躲在远处林中大略数过,不会大错。” “在下相信张兄,”庞涓点头,“当是孙膑故设灶台,行诈兵之计。”思忖有顷,看向众人,心情激动,“齐人爱马,今日杀之,可见其M.dD-nenG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