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。当晚长宁街上的情况想来十分混乱,人也十分复杂,谁还记得谁出现在那里过?李枫即便想查,恐怕也难以有较快的进展。何况那家成衣铺子被大火烧毁大半,许多痕迹在救火时被毁掉,就算重返现场去查,也很难查出头绪。 “待知香的小侍女醒了后,再去查问她看看。”君瑶说道。 就在此时,远山黛影里,传来悠悠钟声。君瑶蹙眉对李枫说道:“我得回去了。” 李枫道好,亲自送她去津口。君瑶并不住在蓉城城内,而是居于蓉城外的一处偏院宅院,来往乘船最方便。李枫替她雇好船,亲自上船替她交代好船夫。 临走前,他又感叹道:“若是师父在,这案子于他来说,应当是不在话下。” 他所说的师父,是收养君瑶的楚老。 多年前,君瑶被隐瞒身份,秘密收养时,楚老年事已高,身体已经不好了。那时他再无高远的抱负期望,只希望将毕生所学传承下去,于是他收了李枫为徒,顺道交了一星半点给君瑶。两年前,楚老病重,卧床不起,连说话也不太利落了,君瑶每日去侍疾,也只是自顾自说些闲言,楚老静静地听着。可惜老人家久病卧床,终究还是丢下君瑶仙去了。 “这话若让他老人家听见,怕是会后悔收你为徒了。”君瑶调侃道。 李枫傻愣愣地笑了笑,转身跳上岸,与她告别。 君瑶立在船板上,向他挥手作别。 江河汤汤,远山淡影,河畔水光摇映,潋滟清湛。 须臾后,孤舟远去,君瑶的身影已消失在李枫的视线中。 船顺风而下,江水平荡而去,片刻间暮色青纱里,便浮现出一座“遗世桃源”。这“桃源”是离蓉城最近的小镇,因山水清秀,便名曰“水清”。镇中黛瓦白墙,院落稀疏有致,阡陌交通,和谐融洽。 君瑶弃船上岸,穿走几条青石小巷,便回到楚老居处——“楚宅”。水清镇没有大户人家,楚宅也不过是一户两进的院落。 幼时,君瑶辞别父亲、兄长,与母亲一同生活。约□□年前,母亲病重,临终前将她托付给楚老。母亲生怕她不会安心跟随楚老离开,去世前告诉她一个秘密——楚老与母亲,实则为父女关系。 楚老本是朝中推官,后得罪京中权贵,含恨避世,远离天家皇城,在蓉城做了一介小官,只求安稳度日。他本为一双儿女定下门当户对的姻缘,可惜女儿年轻时叛逆,不听他的安排离家逃婚,嫁给了君瑶的父亲。 楚老一气之下,将君瑶之母逐出家门,断了父女关系。 往昔的恩怨,在母亲即将去世之后化为乌有,楚老到底顾念骨肉亲情,收养了君瑶。但在楚家生活多年,却只有三人知道君瑶的真实身份。一人自然是楚老,再者便是楚老的儿子即君瑶的舅父,第三人便是君瑶自己。 其间原因,与君瑶的父兄有关。彼时她年纪不大,只知晓父亲与兄长被断了重罪,被判流放。流放途中,父亲病重而去,兄长至今下落不明。 君瑶与母亲属于罪臣女眷,贬为奴籍。是以,君瑶以家奴的身份,被收养于楚宅之中。 因有血缘,楚老与舅父对她较为亲近体贴。舅父有功名在身,子承父业也做了个小小推官。他体弱多病,近两年渐渐力不从心,偶尔会让君瑶帮衬半分。 冷清的小镇,人们关门较早。天色尚早,楚宅的门便已关闭。君瑶拐入偏院,攀住墙垣,翻身入了庭院。楚宅内只有两三个下人,近夜之后各处收拾妥当便各自休息,君瑶这一路快速入了自己的偏房,畅通无阻,无人察觉。 君瑶简单洗漱一番,沾了床便睡。奈何腹中唱起空城计,无法入眠,君瑶便点了一盏小灯,前去厨房寻吃的。 夜色如墨,偏院灯火幽暗,君瑶极其适应这样的光线,黑暗中也走得平稳。刚拐过墙角,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冷清低喝:“小幺,你做什么?” 君瑶闻言停下,见身后阴影处站着一和蔼妇人,此人是楚府的老人——卫姑姑。 卫姑姑约莫三十五六岁,因着楚老对君瑶极好,她待君瑶也一向可亲。 到底是长辈,君瑶眼珠子一转,说道:“我饿了,出来寻些吃的。” 卫姑姑研判地盯着她:“老太爷以前不是吩咐过你,不许再碰那些案子,你为何不听?” 君瑶一愣,拎着油灯退后两步:“老太爷已经仙去,又怎么会知道?” “可老爷会知道的。”卫姑姑口中的老爷,就是君瑶的舅父。 “蓉城内的案子已传得甚嚣尘上,你又一天不在,难道不是去查案?”卫姑姑说道。 君瑶讪讪地笑了笑,拉住卫姑姑的衣袖晃了晃,“卫姑姑,不要告诉老爷,让他安心将养身体。” 卫姑姑戳了戳她的额头,无可奈何地叮嘱几句。又径自转身去了厨房,从锅里端出两碗尚温热的饭菜给她。 “吃吧,吃完早些睡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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