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远远微有错愕。她本以为皇甫俊会随手赶她出去。 他就不着急和梦无忧说正事么? 桑远远定定神,疾步上前,手法娴熟利落地拎起烧沸的壶,洗杯、沏、分、收。 皇甫俊一直盯着她。 她的动作丝毫不乱。方才从走廊奔过来时,她紧张到了极点,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炸裂的边缘。此刻成功送走幽无命,她已处于大风暴之后最平静的状态。 甚至还有闲心低头笑了笑,道:“客官,我脸上又没有茶喝。” 说罢,眼风一斜,半媚半嗔地瞟了皇甫俊一眼。 像极了一个老茶娘。 她和幽无命扮作寻常的客商,一身打扮倒是看不出什么大问题,考的便是演技了。 皇甫俊轻轻挑了下眉。 桑远远视线垂落,飞快地将那些茶具复归原位。 做完一个流程,她就可以不引人起疑地退出去。 放置完毕,她笑吟吟地扶着茶台,便要起身。 手背忽然被摁住了。 桑远远心头一跳,视线慢慢落下。 只见皇甫俊探过一只手,覆住了她的整只小手。他的手很大,食指与中指越过了腕部,将她扣住。拇指像是中医问诊那样,压住她的腕脉。 她镇定地抬起双眼,望向他的脸。 皇甫俊极白,四十好几的人了,模样看着也不过三十出头,细长的眉,直直飞入鬓中,薄唇红得像血,高鼻梁,略带一点鹰勾。面貌倒也算是英俊。 他穿着一件精致的紫色长衫,一望便知用料不俗。 紫色把他衬得更白。 他轻轻用带茧的大拇指摩挲了两下,阴柔地赞道:“茶娘子养了一双好手!” 桑远远的心脏微微一滞。 这一身娇惯出来的肌肤,自然远非常人可比。 她略定了下神,眼波流转,视线斜斜落在他的手背上,道:“奈何老天赏了好底子之后,忘记再配上一副花容月貌。否则也不必在这里辛劳,早跟着贵客这般的人物吃香喝辣,过好日子去了。” 她心中略有些忐忑。 虽然幽无命的易容术十分高超,足以以假乱真,但她并不确定,像皇甫俊这样的老狐狸会不会察觉什么端倪。 “义父!”一直没吭声的梦无忧,忽然嗔道,“您真是为老不尊,干嘛拉着人家茶娘子的手不放!” 桑远远抬头看了看梦无忧,心中倒是有几分感激她替她解围。 梦无忧并不看她,嘴巴委屈地撅着。 桑远远知道,梦无忧这是吃醋了。就像是小娃儿看见自己的父亲抱起别家的小娃来亲的时候,那种酸溜溜的不爽。 皇甫俊哈哈大笑,他松开了桑远远的手,冲着她挑起了唇角:“这是块璞石,剥开之后恐怕是风光无限哪!” 桑远远的心跳猛然加速。果然,易容物瞒不过皇甫俊。 她强作淡定,微笑道:“身处风尘之中,自然是沾得一身灰,保护色罢了。客人,请用茶。” 她起身,欠了一欠,镇定地向外走去。 “听闻,我那个外甥很不懂事,强夺他人之妻,不顾外间非议,终日将人带在身侧,当真是,离经叛道。”皇甫俊不疾不徐地说道。 桑远远后脊发凉,装作事不关己,继续大步往外走。 梦无忧惊奇地低呼一声:“义父m.dd-nENG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