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三月, 东风杨柳欲青青。 长街之上,店铺林立, 摊子相依, 喧闹声一阵高过一阵,酒楼三楼临窗的位子探出一个脑袋,“礼部的呢?这屋差个弹琴唱曲儿的!” “唱你工部的头!我礼部乐师歌者忙得很!”薛松挎着菜篮子冷笑一声,指了指蹲在墙角扮乞丐的户部官员,“让户部给你算酒钱去吧!” “好嘞!”户部那乞丐蹿直了身子,提步进了酒楼, 三楼有人将沈一槐压到窗前露个脸, “行吧, 顺便把他们头儿领走, 搁这白吃白喝多久了!” 哄笑声四起,隐隐夹着一阵马蹄声, 众人侧目,顾颐骑马挥鞭而来,扬声提醒, “快严肃些, 大人及小夫人来了!” 马蹄声远去, 众人忙严正以待,卖东西的扯着嗓子吆喝起来, 买东西的分毫不让讨价还价,行人或驻足观望,或步履匆匆, 或结伴拉扯,祥和酒楼传出悦耳的琴音小调儿,靠墙边有个礼部乐师蒙着双眼拉了段胡琴,调子凄凄惨惨,闻者无一不伤心,听者无一不流泪。 倒不是这个乐师有意表现自己,是当年春闱最后一场考试结束,冬葵接柳蕴出贡院时,路过街边儿凑巧听了这段胡琴,见那人可怜,头次大方地从袖中掏出银钱,放在了地上的破碗里。 今时今刻,冬葵听着依旧颇有感触,给了银钱后就快速扯着柳蕴的袖子走了,“再听一声,我的钱就又没了。”柳蕴无奈地依着她,两人并肩而去,身影将一消失,长街之上,喧嚣声再起。 “听出了来么?那段胡琴我超常发挥!” “快换衣服,陛下将才召我进京。” “等等,我把菜篮子扔哪儿了?” “王爷说他请客!” 胡明志家里。 众人聚在一起商议接着做贡院出榜的戏,温在卿慢条斯理地捋着胡子,“这个好做,大人科考那年的榜还留有备份,着人腾一份贴贡院的照壁上便是。那日看榜的试子本部院仍去翰林院找。” 几人称是,因着宋平水已离京,不能再出现,胡明志夫妇亦不该出现,三人决意在家里蹲着不出去了,顾颐遂领着崔时桥他们去准备,安排妥当了,去隔壁禀告了柳蕴。 算算时间,此时正是出榜的前一天夜里,当年冬葵毫无心思做别的,只在院子里徘徊,徘徊亦解决不了问题时她开始绕着树跑圈,柳蕴抱臂在几步远瞧着,学着当年的模样劝她,“怕什么?我会中的。” “我信夫君。”冬葵喘了口气,额角汗珠沁出,分明跑出汗了,可还没有停歇的迹象,柳蕴疾步过来,“信我还紧张什么?”她抿紧了唇,“夫君,我不是紧张,我是激动,中会元耶!我……” 柳蕴:“中个会元不值得你这么……” 冬葵续道:“我将是咱们归化县头一个会元夫人!” 可一旦中不了,她这会元夫人的头衔就没了。 柳蕴:“……” 该死的!他开始紧张了! 如今这一夜和那时分毫不差,上半夜夫妻俩围着树,冬葵激动地来回跑圈,柳蕴倚着树干紧皱眉头,终于在冬葵跑不动时一把揽她入怀,“睡觉!”抱她进屋去了。 第二日,天微微亮,冬葵一撅而起,欲下床奔去贡院,被柳蕴沉着脸捞入怀里,“穿好衣服洗梳好了才能出门!” 冬葵动来动去,“夫君,我这会儿没心情做这些!” “那你有心情做什么?”柳蕴边说话哄着她,边为她穿衣,冬葵像个衣来伸手的宝贝,“当会元夫人!”气得柳蕴屈指掸了掸她的额头,俯身弯腰给她穿鞋时,她压过柳蕴的头趴在他背上,“夫君,快点。” 柳蕴冷笑,“闭嘴! 穿衣梳妆完毕,冬葵拉起柳蕴的手奔出了家门,及至贡院,还没到照壁前,那里已是挤来挤去的试子。 当年柳蕴怕有人挤着冬葵了,勒令她站在远处不许过来,许是不能亲眼看见柳蕴名字位居第一,冬葵深觉遗M.dd-nenG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