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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2节


    横竖她已经知道了二公子的许多秘密,多一个少一个,她也还是朝廷钦犯,没差了。

    “先皇的陵墓在另一座山。那是他自迁都以来,就开始为自己建造的陵宫。那里现在只葬了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徐阿蛮猜出了什么:“难道是二公子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嗯,是我娘亲。”慕锦说:“先皇的棺木下葬以后,神官会布下阵法,封锁陵墓。从此以后,无人能够进出。和先皇同墓而眠的,只有我娘亲。其他的妃子,甚至现在的太后,都无法同葬在那座陵宫。先皇葬礼完毕,这事就不是秘密了。”至于皇太后会如何动怒,早不在先皇的考虑之内了。

    徐阿蛮问:“二公子是何时知道此事的?”

    “在我那日往西埠关出发之前。我当时觉得荒谬。皇上不过在御花园摔了一跤,却像是大限将至似的,讲起了陵墓。我回想起来,觉得先皇的死不是无迹可循。”

    徐阿蛮瞪大了眼。

    “他累了,想下去陪我娘亲。皇族的命运便是如此,国大于家。先皇将江山社稷惦记在心,凡是威胁到他帝位的,他统统可以割舍,包括感情。”慕锦说:“我离宫之时,曾问我娘亲,要不要跟我一起走。我娘亲笑了笑,拒绝了。她那时虽然病了,可是,走出皇宫,至少能在临终前享受一段自由的时光。她正是明白,先皇是一个真正的大政治家。她给予体谅,所以,将自己的全尸留在了皇宫。她虽体谅,却又不愿我步入先皇的后尘,于是送我离宫。”

    徐阿蛮轻声说:“二公子,我听过你娘亲的许多故事。甄皇后是一个好皇后、好母亲,应该也是一个好妻子。”

    慕锦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,额头抵住她的额头,问:“你想当皇后吗?”

    徐阿蛮摇头,两人额头磨蹭了几下。她如实回答:“我不奢望大富大贵,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他亲了亲她,“我也觉得,一国之君天天在皇宫里走来走去。太无聊了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先皇驾崩,此为国殇。从京城到皇陵,送葬的队列浩浩荡荡,由国师神官开路,和尚道士一路诵经。

    慕锦坐在酒馆的二楼。

    出殡队列这条街外的路上,那边里人山人海。这一条街则冷冷清清。

    徐阿蛮倚栏眺望。

    葬队的盛势越来越近,她说:“二公子。”

    “酒呢?”慕锦问。

    她将酒杯放到他的手中。

    慕锦执起酒杯,向遥远的葬队敬了一杯酒。

    饮尽这一杯酒,慕锦与先皇的最后一面就结束了。正如他所言,二人没有深厚的父子之情。

    先皇偏袒慕锦,更多的是因为他是甄月山的儿子,而不是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儿子。

    拥挤的街上,陆续可见拭泪的百姓。

    徐阿蛮轻轻拉住慕锦的衣袖。二公子说得没错,先皇真的是一位明君。

    轮椅留在了玉器店。这一路走来,慕锦出了不少汗。

    徐阿蛮发现他连掌心也沁出了汗,关切地问:“二公子,累了吗?”

    “很久没有走这么长的路,腿脚跟不上。”

    她用帕子给他擦拭脸上密密的汗,问:“要不先去旁边坐一坐?”

    慕锦问:“还有多远?”

    寸奔刚才在前方为二人开路,折返回来:“二公子,街口有一群官兵在盘查。”

    按理说,葬礼队列已经走了,官兵应该跟着一同离去,却仍有盘查,寸奔说:“恐怕新帝已有猜到,二公子会来见先皇最后一面。”

    慕锦说:“附近都有围观的百姓,我眼睛看不见,走路又不方便,容易暴露。”

    这时,徐阿蛮见到了缩在街角的两个乞丐。她才发现,这里离她藏身的小屋不远。“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,是李姑娘的娘亲住过的屋子。我在那里躲了几天,太子的人都没有追过来。”

    慕锦侧眼:“想不到,也有我依靠你的一天。”

    她笑:“我知道二公子上知天、下知地,可偶尔也有一些不知道的事呀。”

    他摸上她的脸,捏了捏,“你这张嘴,就是狗腿子的嘴。”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徐阿蛮开了锁,进了院子。她谨慎地关上了门,再落了锁。

    她正要扶着慕锦走。

    慕锦却没有动,伸手拦住她。

    寸奔向前走了三步,挡在慕锦和徐阿蛮前面。

    徐阿蛮明白过来,赶紧缩在慕锦的身后。

    刚刚她留意了门锁,锁把的方向还是她离开时摆出的样子,这说明没有人开过这门锁。寸奔过来拿衣服,说是翻墙进的。不过,他可以翻墙,其他习武者也可以。

    她后悔了,自己又让二公子置身于危险之中。

    才这么想着,门里有暗器袭来。

    寸奔轻松地挥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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