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氏若忠诚于梁帝,不会因为他们清楚城中的建筑情况,便为不战而降,为他们让出一条路。 “这是朱氏的家主朱郢亲手绘就的,作为一份意义非凡的礼物而送了出去。” “后来收到这份礼物的人,将它珍藏了多年,在自己临死之前,又转赠给了我。” 他没有再打哑谜,“是萧大人令她的女官送来的。” 他也才不过刚刚收到而已。就算萧翾长眠在了承平十八年的冬日,承平十九年的争斗之中,仍然有她的身影。 各大世家年少的家主们,都会到长安去生活一段日子,让帝王看一看他们,看看他们能不能承担起家族的重担。 这也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同其他家族的继承人彼此相识,在一起游历长安春色,为他们自己,为他们身后的家族建立起深情厚谊。 少年时的萧翾与朱郢,曾经也在长安巷陌相遇过。 “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封信,萧大人在信中说,在她回到南郡,变成世人眼中的弃子之后,朱郢仍旧送来了这张当年他没有来得及送来的地图。” 将自己居住之地,最核心的东西都绘制在这张地图之上,其中之意,不言而喻。 他愿意将琅玡城,愿意将整个城阳郡送给她当作礼物,她当时没有手下,将来也可以。 “也有一封给朱郢的信,你与风驰将地图与信送过去,应当便能一路畅通无虞了。” 他对萧翾有一种没有道理的信任,是乱世之中强者的惺惺相惜。 如果这封信与地图没有用,她一定不会在生命的最后时刻,还刻意这样安排的。 眉瑾接过了地图,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,“虽然我与萧大人不过数面之缘,但也总是很难以忘记她。” 她会记得她的好意,记得她成婚之日,观若为她送来的那封她父亲可以说是托孤的信。 也或者什么都不需要记得,萧翾这样的人,哪怕没有同彼此说过话,没有过任何的接触,一眼也是万年,再忘不掉的。 她一直想要成为一个所向披靡的将军,她一直以为这是一条没有本朝的女子走过的路。 其实早已经有人走在了她面前,她所怀念的长安旧岁月,也是几十年前旁人的年少光影。 都是一样的。太平盛世,或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,都是无数人用他们的年少光阴堆叠出来的。 蒋掣昨夜在城楼之上值守了一夜,此时正在休息,她也该回去,准备天明之时出发了。 眉瑾将那封信与地图收好,很快同晏既告辞了。 只有胜者才有资格发感慨,他们距离胜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,更多的话,可以留待那时再说。 屋中只剩下晏既一人,他收拾好了案几之上的公文,掩好了门,一个人朝着不远处的院落走去。 新月之夜,人间道路昏暗。仰头只见历历华星远,霏霏薄晕萦,再低头时,眼前是谁风露中宵。 听见晏既的脚步声,伏珺收回了落在墙角月季之上的目光,回过了头来,望了望不远处石桌之上的酒壶。 待到晏既也拿起了酒壶,他们隔空碰了碰。 “就知道今夜你不曾过来寻我,一定是躲在自己院中喝酒。怎么还像是梅花酒?”冬日早已经过去了。 伏珺朝着他走过来,在石桌旁坐下,“没有在城中找到什么好酒,便只能喝一喝旧年的库存了。” “更何况今夜你要同眉瑾说的话,即便我不曾与会,也能全然料到。” 她轻轻摇晃着酒壶,听着壶中当啷声响,感叹道:“人生若寄,良时易过,少年而至如今,始惜月满、花满、酒满。” 晏既夺过了她的酒壶,放在了桌上,“应当是我来感慨这些才是。琢石,你分明已经很懂得珍惜了。” 而他非要到在她身旁时,花朵才是绮丽芬芳的,明月才是完满的。杯中酒不入愁肠,始有温度。 “所以呢,琢石。你是要随眉瑾夫妇往博阳城去,先见梁帝与阿姐,还是与我一同往鲁县去?” 酒壶仍然在伏珺面前M.Dd-nENg.COm